
“六百九十五分。”
电话那头,招生办老师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,像一台精准的报时机器。
“那,那录取是稳了吧?我们报的是军医大学的临床八年制……”
柯卫东也端着茶杯,故作镇静,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出卖了他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。
“柯梦的档案,我们看到了。”
“六百九十五分,非常优秀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柯卫东的心猛地一沉。
“……政治审查,不合格。”
啪啦。
齐云手中的玻璃碗掉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西瓜汁溅了柯卫东一裤腿。
柯卫东的手僵在半空,茶杯里的水,凉了。
01
分数出来后的一个星期,家里像结了冰。
六月的暑气明明已经开始蒸腾,但柯家那扇朝南的窗户,却始终紧闭着。
柯梦,那个拿到六百九十五分高分的女孩,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。
她不哭,也不闹。
齐云在门外喊吃饭,她就应一声,过半小时再出来,把饭菜拨两口,又缩回去。
那扇门,成了这个家庭的心病。
柯卫东的烟瘾又犯了。
他蹲在阳台的角落,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最便宜的烟。烟雾缭绕中,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边境线。
那时候,烟是命,是兄弟们在猫耳洞里唯一的慰藉。
现在,烟是他的愁。
“不合格。”
这三个字,像三颗生锈的钉子,扎进了柯卫东的心脏。
他,柯卫东,十八岁入伍,二十年戍边,三等功两次,二等功一次。
他流过的血,比齐云这辈子流过的泪还多。
他的档案,比刚出厂的白纸还干净。
怎么到了女儿这里,政治审查就“不合格”了?
他想不通。
他推开书房的门,一股尘封的霉味扑面而来。
他走到那个老旧的樟木箱子前,那上面还残留着部队制式编号的油漆。
他打开锁。
里面没有金银财宝,只有一套叠得像豆腐块的“八七式”军装。
军装下面,是一个小小的红丝绒盒子。
打开盒子,里面是几枚军功章,静静地躺在那里。
其中一枚,边缘已经磨损,是他用半条命换来的。
他拿起那枚军功章,用粗糙的拇指一遍遍摩挲。
柯梦从小就喜欢看他穿军装,喜欢摸这些“亮晶晶的牌子”。
“爸爸,你真厉害。”
“爸爸,我以后也要当兵,当个军医,就像电视里那样,救你这样的英雄。”
女儿的话,言犹在耳。
他柯卫东,一辈子没求过人,一辈子都挺直了腰杆。
可现在,女儿的梦想,因为他这个“不合格”的父亲,碎了。
他不信。
他不信这个他用青春和热血保卫过的体制,会这样对待他的后代。
柯卫东关上箱子,眼神从迷茫变得锐利。
那是一种狼在锁定猎物时的眼神。
他要一个答案。
一个对得起女儿那六百九十五分的答案。
02
柯卫东开始打电话。
他翻出了那个已经褪色、边缘卷起,记录着战友们联络方式的电话本。
第一个电话,他打给了省招生办公室。
“同志,你好,我是考生柯梦的父亲……”
“柯先生,关于您女儿的情况,我们深感遗憾。分数是顶尖的,但政审材料是军医大学那边直接审核的,我们地方只负责投档。”
“那您能告诉我,具体是哪一项不合格吗?”
“……抱歉,柯先生,这个属于保密规定。我们无权查阅。”
电话挂断了。
柯卫东坐在沙发上,看着墙上的时钟。
秒针滴答滴答,每一下都像在敲打他的耐心。
他泡了一壶浓茶,开始打第二个电话。
这次,是打给他在省军区的一个老部下,现在已经是个人武部的小领导。
“喂,老班长?哎呀,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?”
对方的声音很热情。
柯卫东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。
电话那头的热情,肉眼可见地冷却下去。
“老班长……这个事……我刚帮您查了下。”
“是,是有这么个情况。”
“军医大学的政审,是最严的。他们查的是三代。您……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?”
柯卫东的心一紧:“我有什么事?我清清白白!”
“老班长,您别激动。您是清白的,我们都知道。但……但您还记得九八年的那件事吗?”
九八年。
这个年份像一把生锈的刺刀,捅进了柯卫东的记忆。
那场没日没夜的抗洪,那些泡在水里发白的手脚,那个从他怀里滑下去的,冰冷的小小的身体。
“那次……我受了处分。”柯卫东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对,就是那个处分。”
“按理说,那个处分早都撤销了,不影响的。但是……军医大学那边,卡得严。”
“他们说,档案里有这个记录,就是‘历史问题’。”
柯卫东的火气“噌”地就上来了。
“历史问题?我为了救老百姓,违抗了命令,那是历史问题?”
“老班长,老班长您冷静。”
“这个事,不是我这个级别能过问的。您看……要不让孩子报个别的学校?六百九十五分,清华北大都摸得到了……”
“她只想当军医。”柯卫东冷冷地说。
“这……那就真的没办法了。那个档案上的黑点,是死结。”
对方叹了口气:“除非……除非当年给您下处分,又给您撤销处分的那位首长亲自出面。”
“可那位老首长,听说都调到中枢去了,咱……够不着啊。”
柯卫东挂了电话。
他没说,那位老首长,去年已经病故了。
线索,断了。
“死结”。
柯卫东在客厅里来回踱步。
窗外,天色渐渐暗了下来。
齐云在厨房里做饭,菜刀剁在砧板上,声音沉重而压抑。
柯梦的房门,依旧紧闭。
这个家,就像一个高压锅,所有的希望和绝望都在里面翻滚,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
柯卫东知道,他不能再等了。
打电话,求人,都没用。
他必须亲自去一趟。
去那个他曾经发誓,退伍后永不再踏入的地方。
——省军区大院。
他要亲眼看看,那份该死的档案,到底是怎么写的。
03
省军区大院,坐落在城市的另一端,庄严肃穆。
柯卫东没有穿他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。
他看起来,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来访市民。
门口的哨兵拦住了他。
“同志,请出示证件。”
柯卫东递上了自己的退伍证。
哨兵很年轻,翻看了一下,又看了看他:“老班长,您找谁?有预约吗?”
“我找档案室的赵干事。”柯卫东报出了老部下给他的那个名字。
电话核实后,他被放行。
大院里很安静,只有蝉鸣和远处训练场的口号声。
柯卫东走在林荫道上,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过去的影子上。
他已经十多年没来过了。
档案室在主楼的三楼。
赵干事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,很客气,但也很疏离。
“柯老,按规定,您本人的档案是不能给您亲眼看的。”
“我只能帮您核实一下。”
柯卫东坐在冰凉的铁皮椅子上,闻着空气中纸张发霉的味道。
十分钟,像一个世纪那么长。
赵干事回来了。
“柯老,核实了。您九八年的那个处分记录,确实还在。”
“为什么?不是早就撤销了吗?”柯卫东猛地站起来。
“是撤销了。但是……档案有两份。”
赵干事压低了声音:“一份是您的现役档案,后来转到了地方民政。另一份,是当时的‘行动简报’档案,是……保密的。”
“军医大学政审,调取的是那份保密档案。”
柯卫东如遭雷击。
“那份档案……写了什么?”
赵干事犹豫了一下,翻开了手里的记录本。
“九八年八月十日,柯卫东,时任XX团三营营长,因‘擅离职守,贻误战机’,记大过处分一次。”
柯卫东的眼睛瞬间红了。
“放屁!我擅离职守?我他妈在救人!”
“柯老!柯老!您冷静!”赵干事赶紧关上门。
柯卫东的胸膛剧烈起伏。
“那天,大坝决堤,一个村子被淹了。我带人去救。命令是让我们死守三号大坝,可那个村子就在坝的泄洪区!”
“我去救人,怎么就成了‘贻误战机’?”
“档案上……是这么写的。”赵干事也有些无奈。
“是谁写的?是谁签的字?”
“是……当时的师部政委,齐振海。”
柯卫东愣住了。
齐振海。
这个名字,像一把锥子,扎进了他最深的记忆里。
那是他的老对头,一个靠着溜须拍马和裙带关系爬上去的家伙。
当年在抗洪前线,柯卫东就因为物资调配的问题,当众顶撞过他。
没想到,这个小人,竟然在背后捅了他这么一刀。
而且,这一刀,时隔二十多年,又扎在了他女儿的身上。
柯卫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。
他扶着墙,慢慢往外走。
赵干事在他身后喊:“柯老,这事……是死档了。齐政委……现在是军区的副职了……”
柯卫东没有回头。
他走出军区大院,外面的阳光刺眼。
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斗败的公鸡,不,他连斗都没斗,就已经输了。
输给了一份被篡改的档案。
输给了一个他看不起的小人。
他走在回家的路上,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
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他划开接听。
“是柯卫东吗?”
一个冰冷的,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。
“我是。”
“别再查了。”
柯卫东的脚步停住了。
“你女儿上不了军校,不是因为齐振海。那份档案,只是个借口。”
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
“你忘了九八年,你从水里捞起来的那个箱子了吗?”
柯卫东的瞳孔猛然收缩。
“那个箱子里的东西,不该是你碰的。”
“你以为你退伍了,就没事了?我们盯了你二十年。”
“这次,只是个警告。”
“如果你再敢踏进军区大院一步,下次‘不合格’的,可能就不是你女儿的档案了。”
电话挂断了。
柯卫东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,浑身冰冷。
那通电话究竟是谁打来的?
他口中的“箱子”又是什么?
而此刻,他敏锐地感觉到,马路对面那辆停了很久的黑色轿车里,正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。
莫非是……
04
柯卫东没有回家。
他拐进了街角的老茶馆,要了一壶最浓的茶。
那辆黑色的轿车,没有跟进来,但也没有开走。
它就像一条毒蛇,盘踞在暗处,吐着信子。
柯卫东的手,在桌子下面,悄悄地发着抖。
不是怕。
是兴奋。
是一种沉寂了二十年的,猎人的兴奋。
“箱子”。
他们果然还在查那个箱子。
九八年,抗洪。
他违抗命令,带人冲进泄洪区。
在救一个被困在房顶的老乡时,洪水冲垮了房屋。
他被卷入旋涡,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。
就在那时,他抓住了一个漂浮物。
是一个沉重的,密封的金属箱。
他抱着那个箱子,在洪水里漂了十公里,才被救援队发现。
箱子被他带了回来。
他打开过。
里面不是金银,也不是什么机密文件。
而是一些……他看不懂的,带着异国文字的设备零件和图纸。
他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个好东西。
还没等他上报,齐振海就带人冲进了他的帐篷,以“擅离职守”的名义缴了他的械。
再后来,洪水退去,他被记了大过。
而那个箱子,也不翼而飞。
他以为那只是抗洪中的一个小插曲。
却没想到,那是一个延续了二十年的阴谋。
齐振海。
那个神秘的电话。
这背后,一定有一张大网。
而他的女儿柯梦,只是这张网不小心绊住的一个牺牲品。
柯卫东的眼神,从滚烫的茶水上抬起。
他看向窗外那辆黑色的车。
警告?
二十年的老兵,什么都怕,就是不怕警告。
他把茶钱压在杯子下,起身,从茶馆的后门走了出去。
他没有回家。
他去了火车站。
他要去一个地方。
一个他曾经以为,这辈子都不会再去的地方。
他要去首都。
他要去找那个,唯一可能知道“箱子”真相的人。
……
三天后。
柯卫东回来了。
他还是一个人。
齐云和女儿都以为他去战友家散心了。
他看起来更疲惫了,但眼睛里,却有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光。
他把自己关进了书房。
当天晚上,齐云被一阵奇怪的声响吵醒。
她走出卧室,看到书房的灯亮着。
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。
她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。
柯卫东,她的丈夫,正站在那面穿衣镜前。
他身上穿着的,是那套他珍藏了二十年的“八七式”军装。
墨绿色的常服,烫得笔挺。
金色的麦穗和盾牌,在灯光下闪耀。
最刺眼的,是他胸前。
他把那些军功章,一枚,又一枚,工工整整地,别了上去。
“卫东……你这是干什么?”
齐云的声音在颤抖。
柯卫东没有回头。
他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那个曾经的铁血营长,仿佛又回来了。
“齐云。”他开口了,声音嘶哑,却坚定。
“明天,你带柯梦去旅游。去哪都行,越远越好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我……”
柯卫东转过身,灯光在他的肩章上,拉出了长长的影子。
“我去给咱们女儿,讨个公道。”
这不是商量。
这是命令。
05
第二天一早。
柯卫东在妻女离开后,也锁上了家门。
他没有坐火车,也没有坐飞机。
他就穿着那身军装,坐上了第一班去省城的长途大巴。
一路上,他收获了无数的目光。
有好奇,有敬佩,有不解。
大巴车的售票员,坚持不肯收他的钱。
“大叔,看您这身衣服,您就是我们的英雄。坐个车,哪能要钱。”
柯卫A东没有推辞。
他只是对着售票员,标准地敬了一个军礼。
他知道,他胸前的这些东西,不是用来炫耀的。
它们是责任。
他再次来到了省军区大院。
还是那个门口,还是那两个年轻的哨兵。
只是这一次,他没有低头出示证件。
他迎着阳光,昂首挺胸,一步一步,走了过去。
“同志,请……”
哨兵的话,卡在了喉咙里。
他们的目光,被柯卫东胸前那排闪亮的军功章,钉住了。
年轻的哨兵,可能不认识柯卫东。
他们甚至可能都不太认识这身老旧的“八七式”军装。
但他们认识那几枚军功章。
尤其是最中间那枚。
那是一枚他们只在军史馆和教科书里见过的勋章。
一枚……在和平年代,几乎不可能被授予的勋章。
“立……立正!”
其中一个哨兵,声音都变了调。
“啪!”
两名哨兵几乎在同一时间,双脚并拢,身体绷成了一张弓。
他们举起右手,向这位穿着老式军装的老兵,致以最崇高,最标准的军礼。
他们的眼睛里,充满了震撼和不解。
但更多的是,是晚辈对前辈,是士兵对英雄的,本能的景仰。
柯卫东走到他们面前。
他停下了脚步。
他缓缓抬起右手,回了一个军礼。
他的动作,标准得像教科书。
他的眼神,穿过了眼前的哨兵,望向了大院深处那栋威严的办公楼。
“老班长……”
哨兵敬着礼,声音有些哽咽:“您……您是要进去吗?”
“是的。”
“您……有预约吗?”哨兵下意识地问,随即又赶紧摇头,“不,不,您请进!”
“不。”柯卫东放下了手。
“我没有预约。”
“我来找你们的副政委,齐振海。”
“我叫柯卫东。”
“你告诉他,二十年前,欠我一个公道的人,来收账了。”
06
省军区大院,炸开了锅。
一个穿着“八七式”军装,佩戴着“一级英模”勋章的老兵,站在大门口,点名要见副政委。
这个消息,像长了翅膀一样,瞬间传遍了整个办公大楼。
哨兵班长一路小跑,冲进了总值班室。
总值班室的电话,直接打到了副政委齐振海的办公室。
齐振海正端着他的保温杯,准备去参加一个例行的学习会。
接到电话时,他愣了一下。
“柯卫东?”
这个名字,他都快忘了。
“他穿着军装?还戴着勋章?他想干什么?反了天了?”
齐振海的脸色,瞬间变得铁青。
“让他进来!不,把他赶走!告诉他,再闹事,就让警备区抓人!”
他“啪”地挂了电话。
他点上一根烟,手却有些抖。
九八年。那个该死的箱子。
他以为那件事早就被他处理干净了。
那个柯卫东,怎么阴魂不散?
他正烦躁间,办公室的门,被“咚咚咚”敲响了。
“进来!”他没好气地吼道。
进来的,是他的秘书。
“首长,门口……您要不还是去看看吧。”
“看什么?一个退伍老兵,还能翻天?”
“不是……他……他……”
秘书结巴了:“军区……军区司令员,亲自下去接他了。”
齐振海的保温杯,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……
大院门口。
柯卫东依旧站得笔直,像一棵扎根的松树。
他没有理会周围越聚越多的,探头探脑的机关干部。
他在等。
他知道,他等的人,一定会来。
一辆黑色的军牌奥迪,从大院深处疾驰而来,一个急刹车,停在了柯卫东面前。
车门打开。
一个同样穿着军装,但肩上扛着金灿灿将星的老人,快步走了下来。
是军区司令员,赵毅。
赵毅,是柯卫东的老团长。
也是当年,亲手把他从抗洪前线接回来的老首长。
“卫东……”
赵毅看着眼前这个兵。
二十多年不见,他老了,头发白了。
但那股子倔劲,那股子狼性,一点没变。
尤其是那身军装,那身功勋。
“首长。”
柯卫东的眼圈,红了。
他再次敬礼。
“老兵,柯卫东,向您报到!”
赵毅没有回礼。
他走上前,一把抱住了柯卫东。
“回来就好。”
他拍着柯卫东的背,声音也哽咽了。
“二十年了,你这个混小子,怎么才想起来穿上这身衣服?”
“报告首长。”柯卫东推开他,立正。
“我今天来,不是叙旧。”
“我是来,为我女儿,柯梦,讨一个公道。”
“也是为我当年的三营,讨一个公道。”
“更是为了九八年,那个被某些人,故意掩盖的真相!”
他的声音,洪亮。
在场的每一个人,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人群中,刚刚赶到的齐振海,面如死灰。
赵毅司令员转过身,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。
最后,他的目光,定格在齐振海的脸上。
“振海同志。”
“你,有什么要解释的吗?”
07
那一天,成为了省军区历史上,被反复提及的一天。
没有人知道,柯卫东和赵毅司令员,在司令员的办公室里,谈了整整三个小时。
只知道,当天下午,军区纪委的人,就进驻了齐振海的办公室。
三天后,一纸通报下发。
副政委齐振海,因“严重违纪违法”,被立案调查。
牵扯出的,是二十年前,那起被刻意掩盖的“九八年走私违禁品案”。
原来,那个金属箱子,根本不是什么设备零件。
而是齐振海伙同境外走私集团,利用抗洪救灾的混乱,偷运入境的违禁物品。
柯卫东的“擅离职守”,不过是齐振海为了抢回箱子,并掩盖自己行踪,随手扣的一顶帽子。
而那份“保密档案”,就是他为了永绝后患,一手炮制的。
他没想到,这份档案,会在二十年后,被军医大学的政审系统,忠实地调取了出来。
更没想到,柯卫东这个“死人”,会为了女儿的梦想,重新穿上那身军装。
那个神秘的威胁电话,也水落石出了。
是齐振海的余党,在发现柯卫东调查档案后,做出的恐吓。
他们怕的,不是柯卫东。
他们怕的,是柯卫东身上那身军装,和那身军装背后,所代表的,永不妥协的军魂。
……
半个月后。
柯家。
柯梦的房间,门打开了。
女孩的脸上,虽然还有些苍白,但眼睛里,重新有了光。
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。
不是军医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
而是一份……特招入伍通知书。
来自那个柯卫东曾经服役过的,功勋卓著的英雄团队。
柯梦的政审,当然是“合格”的。
她的档案,在军区司令员的亲自过问下,被重新审定。
柯卫东的“处分”记录,被彻底清除。
取而代之的,是“九八年抗洪抢险,于洪水中缴获重要走私物品,记一等功”的嘉奖。
只是,柯梦的分数,还是错过了军医大学的投档线。
“爸,对不起,我……”
柯卫东打断了她。
“傻孩子。”
他摸了摸女儿的头。
“当军医,是救人。”
“当一个好兵,是救国。”
“路不一样,但梦想,是一样的。”
柯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她看着父亲,忽然说:“爸,我能看看你那身军装吗?”
柯卫东笑了。
他带着女儿,走进了书房。
那个樟木箱子,已经没有再上锁。
他拿出了那套“八七式”军装,和那些沉甸甸的军功章。
“爸,你真厉害。”
柯梦的眼睛里,闪着星星。
柯卫东把那枚“一级英模”的勋章,放在了女儿的手心。
“这,不是我的。”
“这是,那些倒在洪水里,没能回来的兄弟们的。”
“爸,只是替他们,保管着。”
窗外,阳光正好。
柯卫东知道,他的战争,已经结束了。
而他女儿的征程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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